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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西元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第159节

连载159
      他自小外出, 当地农村人称为“软脚老蟹”, 干不了粗重活,在家闲着无事，过了十多天, 这三天“开山” , 全村男女老少都上山了, 他也不敢闲着, 随父母上山砍柴, 岂知一首随唱的山歌竟先见歌声未见其人, 挑出他今世良缘来。
       一个多月后,大队书记知道刘玉之不去永定了,喜出望外,觉得凭空捡了一个专业人才,安排他到宣传队当副队长,去教戏。
     这个宣传队有二十四人,正副队长各一人,器乐队有十二人,男女演员十人,队伍不小,十个演员男女各五人,都有小学以上文化程度, 是从各村精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俊男俏女,生龙活虎,队长是三十多岁的小学女老师,名叫刘碧莹,教音乐的,有些表演基础,这些演员凭着一颗忠于毛主席的红心,刻苦学习,积极训练,不怕苦,不怕累,春节期间到处演出。有刘玉芝执教,很快地演技得到飞跃提高,第二年在前洋公社汇演比赛中本大队宣传队夺得了冠军。
     在这个宣传队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刘三妹了,她年纪小,模样俏,歌声好,演枝精,常常博得群众喝彩。刘玉芝常以师长身份加以指点,使她进步很快,刘三妹的声名传遍全公社。
俩位队长有时也下场当角色。刘玉芝试过演李玉和或洪常青,但一出场,大家都笑了,觉得他举手投足都很滑稽,不像正派人物,其实是大家太熟悉个舞台上的白鼻生了,心理上把他的形像脸谱化了。但他演起黄世仁,鸠山,刁德一等这些反面角色却大受称赞。
刘玉芝企图让客家山歌插进文宣队的一个节目,因刘三妹和一些队员山歌也唱得也不错,但公社领导说: “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任务是宣传毛泽东思想,宣传革命,不要搞旁门左道了。”一句话就把山歌封杀了。
     花开花落又三秋,刘三妹长成十八岁了,她又被选中当了大队妇女干部,协助妇女主任杨梅花做妇女工作,使她更加引人注目了。
      有道是:十八姑娘一枝花,不知此花落谁家?漂亮的女子一到这个年龄,她的情爱方面最受人关注。    
      刘三妹虽到十八岁芳龄,但在爱情上头脑仍是一张白纸,她虽然很喜欢刘玉芝,但那是尊重,是对师长的敬佩和尊重,并非是情爱,况且刘玉芝比她大十三岁,这里以前还有同姓不通婚的老旧俗。
      刘玉芝喜欢刘三妹,是出于刘三妹人长得漂亮,戏演得好, 但他只是像老师,像兄长一样关心她而已。况且刘玉芝的家住在山里,又年长三妹十三岁,岂敢有非份之想?别看他在台上手摇白扇,招摇过市,拈花惹草,暗骗强抢民女,但在现实生活中他却是一个十分老实守本份之人,宣传队女演员都是当地佼佼的女子,大家整天厮磨在一起,但他从不敢动咸猪手或挑逗人家,由于他老实本分,三十一岁了,还未娶上老婆。
     偏偏无风会起浪,社会上竟风传出刘三妹和刘玉芝谈恋爱的事来,还说得有板有眼。
      这可气坏了刘朝龙和詹春豆,两人叫来女儿,当面质问起来。
     “你是不是和刘玉之谈上了?” 刘永杰和詹春豆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的事,谁说的,真会造谣生事。”刘三妹一口否认。
    “没有怎么会有人说你,也不说别人。”
    “真的没有,我敢向毛主席保证,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他家住在半山腰,谁那么贱,那么傻,嫁到山里受苦,一辈子去喝山风。”刘永杰和詹春豆告诫女儿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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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橄榄树第160节

连载160
     其实在大队当赤脚医生的刘玉芝堂兄刘兴楷几个月前曾问过三妹,想为两人牵线搭桥,刘三妹知道父母不肯让她往山里嫁,以自己年龄还小推却了,但她不敢告诉父母,以免节外生枝。
     刘朝龙和詹春豆不肯让女儿和刘玉芝谈恋爱还有一个原因。上个月,前东大队的书记詹前放托人为他儿子求婚, 刘朝龙夫妇觉得此家门户和家境都不错,又近圩市,挣钱容易,很是高兴,但刘三妹见男方长得矮小不帅,硬是推却,使刘朝龙夫妇很不高兴。
      过了十几天,刘三妹和刘玉芝这件事又风言风语传进詹春豆耳里,有的人还说得有板有眼,不由得詹春豆不信了。
       这天,詹春豆叫来女儿问道: “老实和妈说,你到底有没有和刘玉芝谈恋爱?”
    “没有就没有,你怎么这样啰嗦?”
    “还说我啰嗦,人家还看见你两人经常一起偷偷说话。”
     “那是在谈工作,谈宣传队的事,不是谈两人的私事。”
     “有那么多工作好谈吗?要谈也不用偷偷摸摸,招惹人眼。”
     “我招谁的眼啦,尽会捕风捉影。”刘三妹来气了,大声地说。
    “什么捕风捉影,我是怕你上当受骗,将来要受苦。”
    “什么上当受骗?我也十八岁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的事你不要管好不好?”
    “怎么?不要我管。我今天就打死你。″说着抓住刘三妹的头发往墙上狠狠地撞去，刘三妹一阵眩晕，倒在地上，詹春豆还不解恨，抓住头发又在地撞了几下，立刻刘三妹的头皮撞出一个血包，任由母亲打骂，刘三妹就是不求饶，还对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不死，我就要嫁给玉芝。″詹春豆气得又去拿棍子举手还要打,隔壁的阿花嫂见要闹出人命来过来劝解抢着棍子，大哥刘兴仁,二哥刘兴义赶紧拉住母亲,边劝边推往里屋去,詹春豆见打不着女儿，骂口不绝: “你敢嫁给刘玉芝我就不认你这个逆女,以后你和他生小孩,生一个死一个,叫他家断子绝孙。”竟当面对女儿发起毒咒来。
     刘朝龙回到家,不免也把女儿大骂一顿,两个哥哥也来劝妹妹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天下有的是,你要三思而行啊!”
      任凭父母的怒骂,兄长的规劝,刘三妹就是铁了心,一言不发,众人不知她内心所想,也无可奈何!
       这事很快地传开了,刘玉芝可高兴了,他觉得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和刘三妹的关系是柳暗花明了,眼前光明一片,胆子也大起来了,开始发起频频攻势,三几天就给刘三妹写去一封求爱的信, 刘兴楷也从中撮合,俩人的关系逐渐地升温起来。
      两人虽常常见面,但也只能用鸿雁传情,互吐衷肠,互表心声。害怕万一给刘三妹的父母知道,又生出事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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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橄榄树第161节

连载161

       刘三妹自被母亲詹春豆暴打后，经常头痛头晕，好在刘兴楷格外关心，精心处理服了几天药才逐渐好转，头皮血肿到十天才逐渐消沉下去。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为了离开家庭，他报名跟几个同村的姐妹到西岩山茶场去摘茶。    
       这西岩山茶场是公社办的集体农场，有几十个场员在管理，当採茶季节，从各大队抽人来协助，由场负责食住，抽调人员按工时计还各大队分配。
      这西岩山又称笔架山，是江原县第一高山，在江与与大埔两县交界，海拔1256米，内有一个茶场，一个水库和一座西岩寺。
     西岩山奇石遍布，形态各异，林密径幽，西岩寺建于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此处环境幽静，空气清新，花香鸟语，是进士詹广誉，詹肯构等名士求功名前静修之地，也是张琏屯兵之地，大革命时游击队的重重要椐点。
    万念俱灰的刘三妹，无心欣赏这独特的美景，也无心追朔此处的人文历史，她更无心採茶挣工分，她只想离开没有温情的家庭，静静休息一下，她经常日不思餐，夜常失眠，三天二就请病假在住地休息。她恨母亲不问青红皂白，不念母女之情，无端地无情地毒咒和毒打自己，一直到现在她的头皮还麻麻作痛。
      作为一贯疼爱自己的父亲，也轻信谣言，不问青红皂白，伙同母亲，逼得她没有活路，她觉得她活在这世界上成了多余的人了，她万般绝望了，不如在这风景秀丽为西岩山一死了之，解脱这一生的痛苦。
       第六天晚上，她彻夜未眠，快五更了，刚合上眼睛，只觉一身像被人抬着似的，轻轻地飘浮着，飘浮着，白云在身边静静地飘过，鸟儿唱着动人的歌曲，她尽情享受着这湖光山色，无忧无虑地飞来飞去，突然飘浮的身躯往下跌落，她"唉呀″一声惊醒起来，出了一身冷汗，今天採茶已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大家完成任务就要各自回家了，她还沉浸刚才梦境，心想永远把这梦做下去是多么美好的事，那样，她可了却尘世许多烦恼，不用再被无情的母亲打骂，不用再回那个毫无温情的家。明天又要回去那个不值得留恋的家了，她害怕极了，一想母亲那杀气腾腾的脸，她就打了一个寒噤，家都不值得留恋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罢罢罢！这西岩山是洞天福地，风景怡人，就在此了却吧，后世再投胎一个好家庭，就不用再受罪了。刘三妹思虑再三，去意已决，她好好梳妆一番，穿上另一套较新的衣服，把行李及用物收拾一包，行李包中塞上一张字条:″宁葬西岩山，不回出世村。″吃完早饭，就和大家一起上山採茶了。
      刘三妹心不在焉地採着茶，不时到处走走看看。突然她在一棵大石头旁看见一株断肠草，她喜出望外，这断肠草俗称狗吻，有剧毒，服后有剧烈腹疼，口吐白沫，呼吸麻痺，半小时即可死亡。刘三妹偷偷地摘了一小把狗吻，用手帕包好，塞进採茶筐里，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作个了结。
      突然她听见长坝村的阿菊的声音:″三妹，原来你在这里，快来，有你的一封信。″
      "什么，阿菊，有我的信，谁写的？″刘三妹问道。
      "你看就知道了。″阿菊买个关子说，阿菊是长坝村人，今天大队增加人手，要完成最后一天採茶任务，阿菊被临时抽调来了。阿菊是玉芝的堂妹。
      阿菊把一封
封了口，封面无寄件人署名的信交给刘三妹手中。
      刘三妹撕开信来一看，是刘玉芝的来信，迅速把信折好，放在口袋里，脸上一阵红晕闪过，对阿菊说:″谢谢你了，你早上很早就出门了吧！″
       阿菊说:″我们四点钟就出门了，七点半钟就到了，我找你好一会了，先把玉芝哥的信给你送来了。玉芝哥说叫我尽快交给你呢。好了，我去摘茶了。″说完，匆匆地离开了。
       刘三妹坐在大石下，轻轻地打开信，来，只见那工整的字体，暖心的话语映入眼帘:三妹:你受苦了，十多日未见了，诸事安好吧！你遭母亲挨打的事我听兴楷说了，真不敢相信天下竟有这样对待亲生女儿的母亲。旧社会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办婚姻时期早已过去了。你的抗争，是对旧社会，旧思想的宣战，是新时代年轻人的榜样。我们相处三年，你聪慧努力，美貌活泼给我深刻的印象，我多么希望有这样的女子能陪我一生。今天我勇敢地向你表白，假如我们有缘成夫妻，我将尽一切努力，让你幸福地生活着，用我们的双手共建美好的家园。三妹，嫁给我吧，我殷切地期待你的回音！
祝你开心快乐！
深爱你的芝谨上
XX年X月X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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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橄榄树第162节

连载162
       刘三妹含泪看完了来信，她不禁涰泣起来。刘玉芝的来信，虽然短短二百多字，但真情切切，这个冤家终于向她表白真情了，她觉得在黑暗中看到一点希望的亮光，人啊，好死不如懒活，何况她正在美好年华，还未享受人生的快乐，如果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有意义吗？万一自己死了，父母肯定会找刘玉芝算账，让刘玉芝背黑锅，她觉得自己必须活下来，决心嫁给刘玉芝，人既然连死都怕，还有什么好顾虑的，看父母能把我怎样？她把手帕包的狗吻藏在身上，继续摘茶，中午回场部交了差。
      当天晚上，刘三妹一声不响地很晚才回到家，洗刷一番连饭也不吃就上床了。
       第二天下午她就把一封表达自己心思的信托刘兴楷转给刘玉芝，从此两人鸿雁频频暗中往来，有时也约在合作医疗站临时见面，没其它人在时还聊上几句，因宣传队已解散了，只好在刘兴楷的合作医疗站私会一下，又怕给家里知道，惹出麻烦，只等待合适的机会向大家公开。
       事情的转机是半年后，刘三妹去县参加接生员培训的时候。
       县里通知接生员要分批轮训一周，规范管理及提高业务水平，这一批全公社有十名接生员参加培圳，刘三妹也兴冲冲地参加了。
       趁着刘三妹去县里开会之机，刘朝龙和詹春豆想办法偷偷打开女儿的箱子,只见箱子里满满装了二十多封信,有二十封是刘玉芝写给刘三妹的,还有几封是刘兴楷作为牵线人写给刘三妹的。箱角中还一包已经风干了的钩吻。
       刘朝龙惊呆了，这刘三妹和刘玉芝还到半年就写了二十多封信来往，看来两人已深陷入情网了，如再强加阻止，可能会闹出大事来。
       詹春豆不认得字,刘朝龙把二十多封信一一看完后,顿足叫苦,对詹春豆说: “作孳啊,作孳啊,三妹以前并没有和刘玉之谈恋爱,我们错怪了她后,现在竟真的谈起来了,这事竟是刘兴楷在做媒牵线。”
       詹春豆听后也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当初不问青红皂白把女儿暴打骂一顿,这个自幼比较叛逆的女儿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想来想去又把气发到刘兴楷身上,这个该死的刘兴楷,不好好当你的赤脚医生,竟帮刘玉芝要把我女儿拉到山里受苦,真是岂有此理?
        翌日天一亮,詹春豆就气冲冲地跑到合作医疗站,但医疗站大门铁将军把着,她又走了六里路到长坝村刘兴楷家里,刘兴楷也不在家,他的老婆林香菇正在做饭,詹春豆一进门劈头就问: “兴楷在吗?”
林香菇见来者不善,问道: “他出诊去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不在家吗?那请你转告他,叫你家的刘兴楷,没事做多看点医书,多看些病人,别坑害人家的女儿。”詹春豆撂下狠话转身就出了门,弄得林香菇莫名其妙的一头雾水。
      再说刘朝龙看了刘三妹的书信,知道女儿和刘玉之俩人已陷入了爱情深渊,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难以割断情丝。他是读过几年书的人,也读过和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书和戏,深知对恋入心骨的青年男女情缘会难分难舍,若强行拆开,准会闹出事来。何况女儿从小生性刚烈,叛逆心强,考虑再三,还是待女儿去县开会回来,问问她,如她一心想嫁给刘玉芝,愿意受苦,干脆成全她,俗话说世上三样不可留:屎尿不可留,死人不可留,女大不可留,这三样你若强把它留下,准会惹出麻烦和笑话来。
       主意己决,刘朝龙好说歹说说服了老伴詹春豆,只等女儿回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