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

王建元

一支烟的长短

是一天，还是一年，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一根火柴就是一生

头朝上是燃烧

头朝下也得燃烧

燃尽了

就完了

誰也不比谁长……

没有特指

王建元

我们哼着歌谣一起长大

他怎么就唱起了美声

我只是一个诗人

没有特指，也没有籍贯

很多时候，我愿意属于人类

但我荣耀的是

我们老家在黄土高坡

告诉我幸福的源泉在哪

老百姓的歌谣怎么唱

翠鸟从什么地方飞来

王建元

翠鸟从爱琴海

或者其它什么地方飞来

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天堂开了一个小口

它的鸣叫

有没有我们的意志，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

能不能把我们卷入

到春天的事件

春天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切能不能苏醒

连同我们被冻结了几十年的心……

在所有的一切中

心最重要

哪怕溪流没有解冻

即使冬雪尚未消退

我就不信

亿万颗心的热度

温不了御林军的皮靴和护城河那点水……

听涛声陈旧单调

王建元

清晨的江面升腾着雾气

蓝色的天空在薄薄的纱帘后，单纯得像布景

远山和山上的树也在雾中

路上和山上没有人

山头和沟壑里的积雪还没有融化

这样的季节最好与事物保持恰当的距离

诗人也最好远离现实，做一个浪漫主义者

并不需要考虑意象和隐喻的问题

即使冰雪消融，哪怕百花盛开

唐朝的猿猴也不会站在今天的山头哀嚎

会有一叶轻舟沿江而下吗

会有一个诗人像当年的李白站在船头感慨万千吗

……

一切的图画，一切的诗意

不过是一千多年后人们的不断演绎和自我内心的形象化

一千多年啊

人们才把李白装扮成今天的样子

是不是庞德的地铁意象学，无人深究

……

因为江水，因为春天，也因为一只猿猴的不确定性

也可能因为李白

我们不得不与所有事物保持一定的距离

并远离现实

哪怕在沙滩坐下

听涛声陈旧单调

哪怕看江水远去

猿鸣三声泪沾裳……

古代不是我们想象的古代

今天不是我们期待的今天

这就是最大的现实！

一片昨天的羽毛

王建元

词语的河岸

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和草

即使我从《诗经》走来

有悬在树枝上的鸟巢

它里面曾经的甜蜜无法想象

河滩的碎石子上有摔碎的鸟蛋

一只还没长出毛的，粉嫩的小生命在挣扎着

我估计它不会有太长的时间

可能我的一首诗还没写完……

河水在敲打着属于自己的鼓点

尤其在流经顽固的石头时会更激烈

岸一再挪动，一再后退

我的一叶轻舟经过太久的漂流

也看过太多生命的死亡

它已不再具有雷霆的力量和宏阔的嗓音

况且睡眠的人，玩麻将，玩手机的人越来越多

以至于船上的一架古琴已经开始腐朽

四个打麻将的女孩在海边感觉到了什么

我就感觉到了什么……

泛舟——而无法折返

前方——而大雾弥漫

如果太想从河流里捞出一首像样的诗

或许只是一片昨天的羽毛

……

人生或许是一本书，或许什么也不是

王建元

人生或许是一本书，或许什么也不是

是书的，可能是日记，经文

有的或许是语录和恐怖小说

言情那部分不是说明书，就是诗歌和散文集

不是书的属于大部分

他们不过是像蚂蚁一样的生命……

还有的只记住好的，忽略坏的

自己写得自传，别人写得传记和悼词……

没读过几本马列原著的，可以成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

没读过《战争论》，没穿过军装，指挥过战争的

被称为军事家

在笑话的国度，这些早已司空见惯

而被笑谈的人已经深入了泥土或融进了大海

并得到庇佑

但笑柄却被人和历史握着

只是握着的人

不要轻易临渊

不要搬动石头

更不要纠缠乌有之物

只要写好自己的日记和诗歌

求实，求事就是历史

就是不留笑柄……

作者简介：王建元，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吉林省作协会员，吉林省文学创作中心、吉林省作协聘任作家，已出版诗集、长篇小说14部，发表各类作品2000余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