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舞动的黄纱巾

作者:赵勇波（沉石）

  主编:雄鹰

许多年前，在我任电台通讯员的时候，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令我心潮激荡，感慨万千。

  有一个女孩儿，每天上学或放学，都要经过一条普通的街道。如同日出日落，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从不间断。

  不知什么时候，这条街上开始喧闹起来。街面兩边原本很宁靜的窗户，纷纷挑起了大小不一，色彩斑斓的各种招牌，栉次鳞比的店铺令人目不暇接，各式商品让小镇的人们眼花缭乱。

  一天，女孩放学回家，经过一个普通的店铺。店铺前面的竹竿上挑着一条纱巾。女孩停住了脚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向那条在风中舞动着的纱巾。

  其实那条纱巾并沒什么两样，只是那种嫩黄的颜色让女孩感到赏心悦目，心绪怡然。

  女孩悄悄地走了过去，将那条纱巾的一角，轻轻的绕过脖项，剩余的大部分，正好搭在胸前。

  她低头不停地抚摸质地柔软的纱巾，又频频的向街道旁边的镜子，朝自已看上一眼。

  如果它是自已的该多好啊！可她不敢去看纱巾下边的价格标签。上面清楚地标注着，6.5元。

  店铺里的阿姨迎了出来:“孩子，你系着这条纱巾真好看。买下来吧，我只收你5元钱。”

   女孩捏了捏口袋里的5角钱，那是明天的午饭。

  女孩摘下那条纱巾，重新把它挂回竹竿上。

  阿姨似乎感觉到了女孩的心境，连忙说道:“沒关系，明天再来取吧，阿姨给你留着，谁也不卖。”

  女孩高兴地答应着，脚步轻快地走回家，妈妈盛来一碗菜汤泡着的米饭，轻轻地责怪女儿，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女孩的心思沉浸在那条纱巾上，漫不经心地扒着饭。

妈妈解下围裙，佝偻着身子，走到女儿的桌边。

  “ 孩子，有心事吗？说给妈听听。”

 女孩仰面看着妈妈满是皱纹的脸，轻声说:“妈妈，我沒事，只是今天的作业有点烦。”

  女孩清楚地知道，自从爸爸在矿难中丧生，妈妈下岗，只靠着在医院替人家照管自行车，维持家用已经非常艰难。自已开始上学以来，妈妈再也沒换过一件新衣衫。

  第二天放学了，女孩还是经不住那条纱巾的诱惑，径直又来到那家店铺前面。

  阿姨笑咪咪地拉住她的手，“孩子，钱带来了？看这条纱巾你围着多漂亮，这颜色多鲜艳！”

  女孩羞涩地低着头，用脚搓着泥泞的路面。

  “ 阿姨，我……我今天……

  阿姨爱抚地摸着女孩的头发，“那么好吧，明天再来取，阿姨给你留着！”

  晚上做完作业，女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即然注定买不起它，明天索性再去看它最后一眼。

  放学后，脚下不由自主地来到那个让她又爱又怕的店铺前。

阿姨还是那张笑盈盈的脸。

“阿姨，谢谢您。可是我……我沒钱。”

同样也是下岗工人的阿姨似乎看出了什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摘下那条纱巾，把它系在女孩的脖子上。

  “孩子，你带着吧，看得出你很喜欢它，阿姨不收你的钱！”

  女孩抬起头，望着阿姨那温和的脸。

  女孩慢慢地解下纱巾，依旧把它挂回竹竿上。

  “不，阿姨，如果那样，会让我心里更难过，还是把它卖给别人吧。”

  女孩转过身，慢慢地朝家里走去，阿姨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迟迟地伫立在摊位旁边。

  从此女孩再不走那条街道，她绕过街前那条土埂上学，回家。

  日子流水一般平静地流淌着。偶尔在吃过晚饭，女孩推开后窗，向那条已经不属于自已的街道望去。

  可是令女孩诧异的是，那条嫩黄色的纱巾依然挂在原地。晴天的时候，它像一面旗帜迎风招展，逢到雨天，它便把自已束成一个感叹号状的水滴。

  多可惜呀！是别人嫌它旧了吗？还是错过了销售的季节？那么好看的纱巾为什么还沒卖出去？

  女孩带着疑惑上学，如同书包里装着一道难解的数学命题。

  女孩要去很远的县城读中学了，她决定在临行前再去一次那个店铺，最后看一眼那条还在风中飘扬的黃纱巾，还有那位和蔼可亲的阿姨。

  小街照旧喧闹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快步走向那条让她困惑的纱巾，她急欲解开那个迷底。

  阿姨不在，女孩凑近那条让她魂牵梦萦的黄纱巾，待她将它舒展开来时，霎那间，两行泪水从女孩的面颊流下，怎么也无法止住。

  女孩终于明白了这条纱巾依然飘扬着的缘故:原来纱巾上面赫然醒目地写着四个大字:“永不出售！”

简历：沉石，原名赵勇波，毕业于原通化地区农业学校。分配至辉南县农机局。后进修于吉林农业大学，主修农业工程。历任技术员，助理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业余爱好文学诗歌，偶尔效颦学步，零散写过一些小文，聊其自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