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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文学‖诗人:赵勇波作品《湖和鱼的喜剧》

金榜头条【天池文学】
认证总编 4016 作品
2024-04-25 06:5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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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和鱼的喜剧

 作者:赵勇波(沉石)

   天气灰蒙蒙的,太阳也晕忽忽的,不知是阴还是晴,月亮剩下少半个圆,还在天西边不升不落地悬挂着。冬天走了又回来,春天来逛了一趟又溜跶回去了。三九天化得南流北淌,立春了冻得筛糠。反正该……不该,不该……该,谁也说不清楚。

   张三扒啦两口半干不稀的玉米馇子饭,顺势嚼半个咸菜疙瘩,用不冷不热的白水冲了下去,重重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像痰又不似痰的东西,猫下腰钻出了用苞米杆子围起来的茅草窝棚。

    乱七八糟的工地上,躺着一棵被挖掘机刨出来的一棵不知名的树,张三走去掰下稍长一段树枝,又在胡乱飞着的水泥袋子上拆下来几段尼龙线接在一起,从兜子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子,取出一枚大头针,找块石头把大头针砸弯,极力使它弯成鱼钩的形状,然后用尼龙线绑起来,拴到树枝上,简易的钓具大功造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张三没学过兵法,但很知道做事的道理。他原来是个钳工,做什么都讲究精益求精。辅助设备是万万少不得的。只要头不傻,遍地是办法。他捡起工地上废弃的塑料矿泉水桶,用铁皮划去半截,再用铁钉一边钻一个眼,用一根八号铁丝穿进眼里,鱼篓便做好了,再扒一段高梁杆子当做鱼漂,全套设备就置办齐全了。收拾停当,张三迈着拖沓的步子,向那个叫做“湖”的地方走去。

这地方原来是片沼泽地,不知哪方神圣看中了这地方的风水,在这周围盖起了参差不齐的几栋楼房,圈得沼泽里的水排不出去,慢慢的就形成一大片水洼。有人管它叫泡子,很土气,很不雅训,于是又叫它水塘,可未免有点小家子气,不够宏亮。后来叫做潭,可又不知道深浅,叫做涧,也不确切,那么叫做泊,又行不得船,未了打了几回报告,终至乡公所来了一位大灵道,绕着这黑漆漆,粘糊糊的大坑转了一圈,最后说道,嗯,就叫做“湖”罢!众人这才放下了心,异口同声地喝了声彩:高!实在是高!比高家庄还高!于是“湖”的身份、名称、职衔终于尘埃落地。

   湖水暗黑而粘稠,而且一动也不动。湖边上时而刮来一陈阴苦的风,可湖水依然泰然自若,绝没有浪花呀,涟漪呀之类的诗情画意那般浪漫。湖中间似有似无地漂着一片叶子,应该说粘着,因为它也一动不动。没人说得上来这湖有多深,前几年来过一个长得像弥猴样的人,人们称他是专家,他曾伸手到湖里捞起一把黑而稠,粘答答的水,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肯定地说湖水三米深,然后坐上甲壳虫一样的小汽车,一溜烟地消失了。可是没几天,又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什么人,还领着一个花枝招展的胖女人来游湖,湖边倒是有一条半死不活的机动船,可不大有人坐过。等那一对男女上了船,轮机手拉了几下绳子,也煞是作怪,那机器突突地冒了一通黑烟,就“嗤”的一声哑了火,就像轮胎突然放了气一般,任轮机手满头大汗的窜上跳下,那船就死活不动窝。戴眼镜的掏出一个本子和笔,很认真地在本子上划着道道,半晌,他扬起头说这湖至少三百米深。后来打听到这人是什么大学的教授,那胖女人是哪个协会的会长。但到底是三米还是三百米,至今也沒个准谱。

    张三把东西放在湖岸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就去寻找鱼饵,他拔出插在裤带上的半截炒菜用的铲子,就开始挖掘那种叫曲蛇(蚯蚓)的玩意。湖边的土松软而又坚实,张三撅腚挖了半天,只找到几条又瘦又细的蚯蚓,把它们放进一个生锈的铁盒子里,然后往他无师自通地制造成的鱼钩上穿蚯蚓。蚯蚓太细也太瘦,张三拼了力气,恨不得把自己也穿到鱼钩上。捣咕了半天,好容易穿上了,只差把蚯蚓肚皮撑破,这才斯条慢理地坐在石头上,把鱼钩甩进湖里。湖水太稠,鱼漂只是在水面上浮着,那阴苦的风一阵阵吹过来,鱼漂还是动也不动。

    张三的身后是一片土坡,土坡上有一个隆起的像似坟又不像坟的土堆,土堆旁边有一棵树,树上平行地长着两条枝丫,并没有一片叶子,因此很难说它是死树还是活树。其中一个枝丫上落着一只看似乌鸦又像喜鹊的怪鸟,也是一动不动。

   就在张三全神贯注地盯着鱼漂的时候,湖边又来了一个人,挨着张三边上那块石头坐下,悠闲地抽出精致的碳钢树脂鱼杆,重重地刺进粘稠的湖里,,然后摸出一支昂贵的熊猫香烟,得意的眯起双眼,用阴毒的眼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看也不看湖里的鱼的鱼漂,只顾狡诈地想着心事。

   来的人叫李四,张三认得他,他也认得张三。李四从骨子里就仇恨张三,尽管张三从未招惹过他,他也照旧是恨,似乎全身每条经络,每个细胞都被仇恨燃烧着。究其原因,不外乎张三曾经是“领导阶级”,这就让李四很不爽,因为李四一向是主张专家治国的。后来实行了负责制,李四就负责制服张三等“领导阶级”。可张三们不服治理,李四干脆就砸了他们的饭碗,让他们下岗,让他们失业,让他们乞讨,反正能折腾死他们就好。可张三们就像草甸子里的茅草,有点风吹就草动。李四成立了扒房团,专扒他们的房子,让他们睡桥洞,睡露天工棚,可恨的是张三们还戗毛炸刺,居然还要生孩子繁洐后代,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四又成立了绝生局,并制定了鸡笨国策,听口号就够血腥的:“宁添千座坟,不添一口人!”硬生生地把怀孕的张三媳妇强行拖去做了绝育,结果孩子大人一起绝了气。张三说李四作损缺了大德,并诅咒李四,缺了大德的生下孩子没屁眼。李四的儿子倒是有屁眼,但因为在学校偷女学生晾着的裤子,被一群男生追着打,慌不择路,跌下楼去摔折了一条腿,成了瘸脚大少。所以李四又恨起学生来,命令学监把学费往天上涨,涨到他们念不起书辍学拉倒。可是这帮初生牛犊不怕猫,砸锅卖铁,求亲借友也还是要念书作学问,气得李四肝郁肺脓肿,索性调来火器营,大杀了一通,直杀到尸横遍野,天昏地暗才算出了一口恶气。然而今天早上医院来通知说,李四小儿子的五姨太,生个孩子果真没屁眼,这大概叫隔代效应吧。所以李四并非真的来钩鱼,只是为了定定神,动一动脑筋,用哲学思想来考量怎样应对屁眼事件。

   就在这时,张三的鱼漂忽然诡异而又可疑地动了一下,张三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待鱼漂再次动了起来,张三不失时机的提起鱼杆,鱼钩上挂着一个什么东西。张三把鱼钩拎至眼前才看清鱼钩上的战利品:这是一条不像鱼的鱼,身体八成有跳蚤大(这时节的跳蚤因为承包了国有资产都长的很肥硕)周围呈不规则多边形,且长有毛刺,颜色说不上艳丽,却很斑斓,而且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亮。把它捏在手里时,还发出“吱吱”的叫声。张三把它扔进鱼篓里,迅速地穿好第二根蚯蚓。有了第一条鱼,第二次就容易多了。很快穿好鱼饵,再次向湖里抛去。

   李四这时站起身来,他很有些忿忿然。张三就不该钓上第一条鱼,甚至张三就不该来,而且对他很蔑视,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张三这时向李四瞟过去一眼,发现李四坐着的石头不很平整,中间部分似乎有一个锋利的凸起。这时李四又坐了下来,但并未发觉有什么不适。张三暗自忖思,莫不是这家伙偷了故宫的镇院之宝金丝软甲当做内裤也未可知,他是什么孬事都做得出的。正在这时,张三的鱼漂又再次动了起来,张三立刻提起鱼杆,一条像鱼又非鱼的玩意露出水面。

    这时的张三有点高兴起来,他把那条在地上蹦跶的鱼捡起来扔进篓子里,嘴里竟然哼起了歌来:“那是一个春啊天,有一个老……”

  “王八犊子!”

   ′李四最见不得张三的得意忘形,尤其在李四心情不好,愤怒不已,又碎碎念着孙子的恶疾时候,他竟敢唱歌,而且经过鼻腔的共鸣之后居然还很清脆高亢悠扬清亮,于是阴森森、恶狠狠地骂出一句。

   张三这时可没闲功夫搭理他,因为鱼非鱼们接二连三地亲吻蚯蚓,害得張三不得不把它们一个个请到篓子里。鱼篓也开始急剧地膨胀起来。

   李四这时怒火中烧,恨意突迸,天灵盖鼓胀大小肠阻梗。他抽回在湖面上的鱼杆,朝着张三脚下的鱼蒌扫了下去。

  “咣啷啷”一阵闷响,张三的鱼篓,鱼饵盒子都被李四扫进湖里,篓子里的鱼非鱼们欢快地跳跃着四处奔去。

    张三猛地站起身来,朝李四那肥腻的胖脸狠狠地抽了一记不太响亮但劲道十足的耳光!

   不可否认,李四经长年的滋补药品浸润,抗击打的能力是超乎常人的。他摸摸自己的脸颊,并未出现该有的手掌印记,只是在嘴里吐出一粒黄不黄红不红的豆粒大小的东西来。他抹了抹嘴,试图开始反击,但因先天不足,他的腿与身体不成比例的短,以至于踢出一脚,肥硕的肚子倒先鼓了出去,踢在空气中,成效甚微。虽效果不明显,但却招致了张三暴雨般的拳脚痛击!

   这场基于原始的互殴行为进行得异乎寻常地惨烈。原则上讲,双方是势均力敌的。李四固然长相如圆滚滚的皮球那般无从发力,但他曾到过法兰西,去过美利坚,又曾在大和倭岛小住,讨得许多灵丹妙药,有一个阶段他甚至想入非非地要去某港,到那里的红灯区体验学习阴阳采集之术,用来弥补先天不足。奈何要为跛子大少倒卖军火善后,又要为没屁眼的孙子操心,无法实现其夙愿,而这时的奋力抵抗有些力不从心;张三虽羸弱,但被李四多年的压榨凌辱激发起昂扬的斗志产生必胜的决心。双方你来我往,没有冷兵器时代的血腥,也没有热兵器时期的炙热,只是体力和意志的搏杀。接近中午时刻,李四终因先天缺陷而渐显颓势,張三却越战越勇,持续加大进攻的频率。也许是由于计算上的错误,张三莫名的觉得李四多踢了自己一脚,如此深仇,不可不报。于是张三终至于踢出那多余的但却致命的一脚,而且正中要害。在李四那圆滚滚的身体滚进湖里的一刹那间,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来:“人生天地间,大概总难免要画一个圈儿罢?。画得不圆么?孙子才画得很圆很圆”。想到这里,水里的鱼儿们便奋力地撕咬着他的大腿,那个如跳蚤般大的鱼儿说,“这肉可比该死的蚯蚓强多了”。

   李四自从有了这个觉悟以后,湖水便慢慢停止了下沉的速度,那水只漫到他鼻孔以上,发际线以下,便再也一动不动了。

   那只停留在秃树枝上的怪鸟,观看完这场精采的技击之后,突然欣喜的大叫一声,便搧着翅膀飞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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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历:沉石,原名赵勇波,毕业于原通化地区农业学校。分配至辉南县农机局。后进修于吉林农业大学,主修农业工程。历任技术员,助理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业余爱好文学诗歌,偶尔效颦学步,零散写过一些小文,聊其自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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