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

作者:王建元

我要写出月光

写出它在一片荒原上空的缓缓升起

写出它用清冷的银辉召唤一片沉寂的大海

写出大海奔腾的无数个方向

写出一张船帆在漆黑的大海上坚持着自己的纯白

写出一个人在黎明前吹响的哨子

即使他可能看不见了朝霞

即使被时间的锯齿反复划伤

即使和诗行将被埋葬在荒野

只要银杏树的张力还在心中

只要紫丁香的树丛仍然落满星星

所有的排斥我仍然坚持着排斥

所有的雨水我仍在倾听着声音

还有我在月夜研磨的苦咖啡和一首写给明天的诗

还有我和一个女人在月亮的梦里向往的生活

正是因为这些

翅膀

王建元

我的蝴蝶没长翅膀

你的长了吗？

在什么都可以发生的世界

宁可信其有

当一只毛毛虫在天空飞翔的时候

花朵是什么

花香有意义吗？

想着这个问题时

我正在南山观落日

山这边的寺庙或许只有诵经声

诵经声或许只在背阴处的垃圾上久久徘徊

我相信落日会落到山的另一面

如果另一面也有寺庙呢

落日没有翅膀

但落日宁死也不会变成一只虫子

即使我们都变成了虫子

……

我就一直这样看着

落日缓慢

一棵高大的山楂树还没有果实……

我的月亮在缓缓升起

即使有冰冷的荒原，有沉寂的大海……

在猫的眼睛里旅行

王建元

雨太小了，小的连一只猫都没有淋湿

风更小，庙檐下挂着的风铃一动不动

但大地冒出嫩芽的声音，细细听，一定会听得到

一只猫走着城市的猫步到这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是旅游，还是听诵经的声音

看来猫还没有真正弄懂寺庙的意义……

我决定把梦的一部分

寄托在猫的眼睛里，并随之旅行

在猫的眼睛里

大地所有的神秘都向后退，退成风景

没有隐秘的事物才能够灵巧

像一只猫轻柔的脚步

像撑着降落伞的蒲公英

我在猫的眼睛里前进

很小心，生怕踩着一只蘑菇的梦

而我的梦中另一部分

我想写成诗，念给你听

也是在下着小雨的时节

我打开诗集的动作很轻，很小心

像嫩芽冒出的声音

讲给你听的，还有我和猫眼看到的一切……

一个人往大海里倒水

王建元

一个人静静地

一瓢一瓢地往大海里倒水

一只桶在他身边，他坐在大海边倒水

他想，大海也会干渴

所以他不停地倒水

他的动作和大海一样是蓝色的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梦也是蓝色的

当一个人认真地去实现他的梦时

他和大海一样宽阔，和大海一样蓝……

时间只有一支烟那么短

王建元

一个人在背阴的阳台上抽烟

会想到什么

是点燃野草，还是点燃世界

或者点燃自己

这个谁都曾经想到的

谁都不曾想到的问题

那么大，又那么小

可时间只有一支烟那么短

……

窗户外

天空中有云朵飘过

也有鹰

地上有狗

只有一只鸟从遥远的地方飞来

它是绿色的

可人们都在睡觉

我不过就是抽了一支烟的时间……

作者简介：王建元，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吉林省作协会员，吉林省文学创作中心、吉林省作协聘任作家，已出版诗集、长篇小说14部，发表各类作品2000余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