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

作者:王建元

主编:雄鹰

爷爷死的太早，也埋的太远

但他来我家，看父亲和我们

只一件事就让我铭记终生

一根不足一寸长的面条掉在水泥地上

他捡起来用水涮了涮又吃了下去

那时候，我的父亲是部队医院的院长啊……

还有我的姥爷

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姥爷

曾经当过校长

但他总是和我们讲同样的故事

一家人从米袋里倒出十粒米

煮了一锅粥

救了一家人……

很远的往事，最亲的人

我没有什么可以永远祭奠

但一直到今天

我从不浪费一粒米

依然穿带补丁的袜子和衬衣，衬裤……

或者，这就是最好的祭奠

这就是我诠译这个社会最好的办法……

回头看

王建元

我已习惯了诡谲中的苍茫

习惯了用隐喻填满孤独剩余的部分

既然诗不是给所有人读的

何不就让它成为寺庙里的箴言

时间中有裸体的人像，还是觉醒的面孔

岁月里是静谧的清晨，还是

阴谋与虚无

惶惑中，不过微尘毕现

生活里，最终爱恨全无

到头来，世界仍是空白而寂静

没有一座石像永立高山，如雷轰鸣

回头看，道路依旧斑驳与曲折

没有哪一个人一直正确，从不迷途

或表面赞同，面堆微笑

或结党营私，甘做奴仆

丧失记忆也好，娱乐躺平

一叶障目也罢，灵肉分离

沉寂之梦，没有花好月圆

只有无源之水，空悠悠

虚构明天，不会福从天降

只能望梅止渴，酸溜溜

……

月亮悬在窗外

王建元

月亮悬在窗外

也在心里和诗里

可忧伤，可孤独在哪啊

环形山中或者存在着回形针，也或许有拯救人类的密钥

可什么时候能撒向这凄苦的人间

……

诗在很多时候总是欲言又止

我们喜爱和写出来的何止是诗啊

而是口吃，而是颂歌和不得不生存的本事

……

在一个射击场里，我们的弹道常常弯曲

像鞠躬的状态

但绝不是枪支和子弹

而是内心……

多大的光线也无力拽回一个自我

不是自我救赎，疗伤，而是自我保护

像那些被历史和宇宙遗忘在深处的死者

但请相信

一定会有固执的偏头疼

在大脑的深处保存着昨天的密码

一旦激活

一旦启动

就不会是客气的门铃……

一只鸟

王建元

一只鸟从中国南方飞回了我的北方

我能看见它的兴奋

却听不懂它的鸣叫

它的翅膀上沾着油菜花的花粉

每拍打一次

我都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它的羽毛带着秦岭上空的雨雾

每抖落一滴

都映着太阳七色的光芒……

它于2024年春天的某一天飞进了寺庙

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天空那么大

寺庙那么多

而一只鸟，一个我

却那么小……

小问题

王建元

大象踩死无数只蚂蚁

不费吹灰之力

但千万只蚂蚁合起来钻进大象鼻孔

就费力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想这个问题

这个太小，却不一定小的问题

作者简介：王建元，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吉林省作协会员，吉林省文学创作中心、吉林省作协聘任作家，已出版诗集、长篇小说14部，发表各类作品2000余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