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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榜头条】倾力推荐签约作家诗人l蔡亚利老师佳作《水围城记事》(二)

德毅双馨
认证编辑 293 作品
2021-09-29 20:3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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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围城记事(2)

长安,金沙河蔡亚利

水围城的涝池,温柔,亮丽。最美是春天的西涝池,对岸是环堡子人后院墙一圈的芦苇,沿路岸边长了一圈老柳树,有半搂一搂粗的,老树嫩枝,态姿各异,立的,斜的,树的轮阔,象把绿色的伞,象道绿色的帘,又象绿色的瀑布,还有快倒向水里,披头散发,随风摇曳。喜鹊,画眉在枝间穿梭,歌唱,池沿上开满了野花,池水缓颤颤的流着。一群白鸭,麻鸭在绿水里嬉戏,时而点头自语,时而倒栽进水里,时而昂头扑楞着翅膀嗄嗄乱叫,掀动着池里的浮萍。小鱼不停跃出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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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阳光透过柳枝斑斑点点给水面洒下荫凉,池里的水草有在水下,有挣扎的长出水面,草随着水的流动时伏时沉。一会浮萍上落上两只蜻蜓,一只红的,一只蓝的,随着水草的浮动游弋,一会它俩又飞向池空。洗衣捶棒槌的村姑,累了,坐在洗衣石上,白藕似的双腿伸进水里,凉嗖嗖的,小鱼围着腿亲吻,痒痒的,又麻酥酥。傍晚,田回的庄稼人,跳到浅水处,拨楞拨楞的洗一阵子,清凉一下后晌田里干活汗渍沾浸的身子的燥热。不远,斜倾在池空不甘倒下的老柳躯身枝丫上骑坐一个垂钓的少年……


秋天,池里清净的看见水里的大小各色鱼儿。蓝天,白云,树枝,瓦屋,草房,芦苇倒影映在池里,象养在境里的一幅恬淡,自然,宁静的风俗画。有人在水浅处捞上浮萍下的凌角,油黑色,象粽子形的四个尖角,不小心刺手,但清水冲后,剥皮,露出白生生的乳汁,囗一吮,一股甜丝丝的嫩香渗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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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另人神往的是晚霞染红的池水,浮光耀金,红波鳞鳞。夜晚,月光象给池中洒下一层碎银,随水颤闪,深水处,皎皎明月,静羞不动,你朝前走,她也如影相随,你停下,她也不走了,象秋夜池岸上的恋人。叫另个人看月,月还在原水里没动,他走几步,月也走几步……谁到这看月月,谁都是月的恋人。一阵风吹来,枯黄的柳叶一片片的落到水面,慢慢的随水流去,消失在月色里。


夜静的出奇,似乎听见水围城庄稼人入梦香甜的鼾声,和刘家门大槐树下水口轻轻的流水声,偶而牲口的嚼料声,缰练在槽环上的抽动声。月光染白了乡街,池岸,水面。夜深,水上氤氲着一层薄簿的雾气,水围城的村堡深密中又添上一层神密,象一个劳累一天后,沉睡了的一个古老,一个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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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落雪了,池岸上落了叶的柳枝象裹上一层厚厚的玉,象开了一树梨花,玉树琼枝,冰清世界。几天后,河冰有半迟厚,孩童们滑冰,打冰猴,打雪仗。滑到了,摔疼了,脸刺啦的象瞎南瓜,爬起装硬汉,还嘻嘻的笑。


有年,打春早,龙口水流急冻不了冰,气温暖和。正月十五夜,小伙伴以玉米杆剥净,和麻杆等料自做的小船河灯,由龙口放入经东涝池顺水而下,一只,两只,三只……河灯一个跟着一个在夜水里漂流,岁娃们都跟着蹦跳着,奔闹着,河灯映红了河水,映红了一张张天真嫩稚的脸。河灯的焟,粗的,细的,高的,低的,不等,焟息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有的没漂到东涝池出水口就息了,有的可漂到西涝池,有的由刘家大槐树下漂过,往北入官渠了。孩子们在月下玩的不知夜归,大人在池岸上一声一声叫,寻见了,还执拗不回,气的大人拽着小胳膊往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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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河里的岁鱼,经龙口入东涝池最后全都挤进西涝池里。西涝池鱼最多,也最大,大的有大人一大步长,几十斤重,见了够吓人的,难怪人说鱼成精了。鱼常翻浪,跌膘。傍晚或雨前,雨天最多,唿啦一下,蹦的离水面几尺高,吓人一跳。有回,雨前鱼跌膘,翻到岸好多,有些人在岸边路上拣过一笼子鱼。雨中,有人见大鱼跃出水面乘着大雾飞了,成精咧……


那年,村里几个鱼客想发鱼财,水深,水面大,水又排不干,没法,想了个歪门道,用鱼呑精(是昏鱼的一种毒药)洒进西涝池,三四天后,西涝池鱼全昏了,浮出水面,无精打彩的,水围城的娃娃伙都自制网兜,双铁钩接长竹杆捞鱼,钩鱼。鱼客几个人黑白轮流看,不许別人捞,娃们伙想,堡子池子鱼大家都有份,为啥几个鱼客独自弄鱼,看鱼人吃饭走了,娃娃们趁机涝几条,他们撵来了,娃娃伙又攥杆子跑了。天黑,几个鱼客回去了,娃们翻后院墙,便是西涝池岸的芦苇丛。有天,才黑,哥从伙伴后院墙越出,捞上个十几斤重的大鱼,在同学珰玲家借个竹笼子提回。那年头,庄稼人不习惯吃鱼,不知怎么吃,没法吃,也吃不起,卖俩钱,屋好使唤,第二天,哥拿到上王卖了两块钱回来……


赵堡南涝池河南有个姓唐的,堡子人称老唐,老唐是外地人,个大人和气,操的一口安徽音,喜欢捕鱼。往常,他撑个木筏小舟,养了一伙鱼贼,(鱼鸠)一种象鸭一样大小,黒色或黒麻色,尖嘴,水下捕鱼能手,贼溜溜,刁钻的凶眼。老唐常划舟通天河,未捕鱼前,鱼鸠一溜子立船前梆,到鱼多水深处,老唐一声“去”,鱼鸠“扑通,捕通”一头扎进水下,刹时,一个个噙住鱼,头露出水面,游到老唐跟前,老唐伸手攥住勃子,朝木筏斗子一捛,鱼吐进木斗里。有时,鱼鸠脖憋的粗壮,老唐捛后,咵咵地吐出好多。老唐一后响,可弄好多鱼,但鱼都不是大鱼,最大有一豁口长。老唐儿女,老婆都喜吃鱼,他做好鱼,往往还叫隔壁邻坊的大人娃们品吃,多余的,他去附近上王家属区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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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槐树下的刘家,是大户人家,有地,有车,有牛,父亲常帮人家做活,男人精明能干,和他老父亲在秦镇开买卖铺起家,创了一份好家业。末到中年,却早离世。老婆贤凉,大度,精明,干净利落,裹着一双粽子似的小脚,办亊说话一是一,二是二,走起路大步流星。她守寡拉扯一双儿女,料理着大户的家业锁事。你给她干活要粮给粮,要钱给钱,总是多给,借给你的东西钱粮,这大妈就不要了。给她做活人,一年的四时八节,时时受她的关照。父亲常年给她打工,她时时问父亲屋里欠啥需啥言传,给她干活的人,象待亲戚一样吃好,吃饱。在后来,那个不公正的年月,由于成份,大妈也受到过非人的境遇,可大妈人想的开,你说干啥就干啥,呼呼风行,也另干部和村人感动。那时,我十岁多,时不时路过大妈门前就到屋里耍,大妈灵巧麻利的小脚过来过去,热情问这问那,取吃取喝,忙得不亦乐乎,我也很喜欢大妈这人。因从小,父亲就给我说,你大妈家成份大,可对咱家有恩,到啥时都不要忘了人家的恩……后来,那大妈近百岁了,行动起居不便。便由女儿托管。儿子是解放后首批考入航校的飞行员,不常回来,大妈只好栖居外村女家过活度晚年。那年夏天,大妈过世,父亲催我姊妹几个专到太平河村为积福积德,济贫积善,识局明理,一代贤女守节至终的大妈送葬。那天,我见到了我儿时,小伙时为之自豪的水围城解放后第一个考入航校的飞行员刘安善。儿时,天空飞过飞机,我由针尖大的老远迎来,又送针尖大不见后的老远,羡慕那是安善开的飞机,听说他多次开飞机到水围城上空就低了,多次看见大妈在屋院忙碌,大妈也看见儿子,还拾过儿子从空中丢下的东西……但几十年后,我看见他时,虽高大,傀梧,可想当年英俊的相貌,威武的气质,但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他转业后,安排到西安公路学院,他又成国家干部,给村没弄多少好处,也很少回乡,只和大妈在她妹子家相见。这引起有些乡邻的不解嫉恨,忘了夲,没良心,有钱干大咧,不认乡党等等,听说有人当面指责他不是江南村人,他听后,平静无应,也许是默认,也许是对偏见的无法释怀,也许是年代迫使他和母亲及这个家有啥难言之隐,一肚子的委曲又无由说起,乡亲为大,骂吧,说什么他都认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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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仓,也是大槐树下的刘家,日子过的紧巴巴,两刘家不是同宗。解放前,刘三仑三十多,她老婆小她几岁,个高,端庄,秀丽,妩媚,虽小家美玉,却风韵迷人,不掬封建礼教束缚,落落大方,跟了三仓,一心想把曰子过到人前去,眼看一儿一女紧跟上来,后头又生了个小子,正抱在怀里吃奶,听亲戚说西安城里人日子比乡下人好,有个有钱人娃没奶吃,想顾个奶妈,随给上灶做佣人,一月能挣十几块现大洋,够屋半年的化消。她听后说服三仓,西安城也不远,想回随时可回,三仓心里结瘩瘩,不同意,她再三开导,将自己正吃奶岁娃奶出,去奶人家娃挣钱。起初,十岁多的儿女隔一段时间也去城里看望他妈。几月后,女人非但不回来了,娃们去也稀了,到过年女人都没有回来。过年后都没动静。不知是奶妈有规矩,当官的屋中有了变故,当官的主人有心思,女人在这当官屋适应了环境,是主人觉他人样好,厨艺高,给屋带来温馨的好气氛,而得意心生异念,是时局限制了人的行踪……又是几个月后,三仓收到一个人捎回的纸条,因迁址,暂不回……一个月后,西安解放了。听说女人随当官的家搬到了台湾。谁也说不清,是女人愿去,还是……可屋有丈夫,骨肉,有她生命的根,也许不去又拗不过当官的,在人家屋檐下,吃好,穿好一切都成为习惯,和一家人一样,人家对她好,不去自己也放不下心,对不起人家,或许人家还怕你走漏风声,才把她带走,不纠其这些。可这一去,却留下终生的遗恨。


她去后,三仓摇头哀叹,儿女们哭的昏地黑天……解放后,三仓又找遍西安城,没下落,听有人说在兰州见过他老婆,他背起干粮,搭火车去兰州,风宿露歺,忍饥挨饿,也没寻到老婆人影……后根据纸条和堡子有头脸的人确定,人可能随当官的去了台湾。


爷儿几个,盼啊盼,焦急的心熬过了多少深夜黎明。等呀等,希望的双眼,望穿了多少春夏秋冬……然而,风雨摇飘,霜雪岁压,三十年如期,两岸音绝。八0年后,两岸音书飞传,而坚守在水围城的刘三仓老人早已过逝,长子亦去,女儿龙钟,一生未见母面,月娃子怀抱而被奶出的刘文杰老人滿首银发,亦近八旬,年愈古稀……他和父亲,姊妹一生翘首以盼的传书鸿雁终未还乡,到却留下一个长长的,不堪回首的夫望妻归,子盼母回的凄愁,悲憾,怨伤的故事……

待续 2021.9.29.霪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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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亚利,笔网名,金沙河,1957.11.28生。至幼执爱文学,并人生作睹,终落庄稼人。八O年开始创作,并获中文本科证书,巜孔子》一文又获山东曲阜大学一等奖。八十年代初,20出头,任陕西农信报特约纪者,长安影局影评员等,在省内外文学期刋,报杂,电台,发小说,散文,诗歌,文评,风俗等四十多篇。八四五年后,三子来世,十亩土地,二老卧病,老旧耕作,家境重压,只好痛割业余爱作,笔辍三十五年。近年,才闲空手脚,创作了两千多首诗歌,散文,风俗等,散见网媒,纸刋。现为长安,未央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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