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

屯垦戍边知青史

文：张继峰

     1969年3月，在我国东北黑龙江边界上，苏联修正主义悍然侵犯我国的珍宝岛，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号召全国军民坚决保卫祖国的领土，党中央要求北方边界地区备战备荒准备打仗，内蒙古军区做好了积极的准备，立即成立了有30余万知识青年与部队老兵组成的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在连以上由正规军的干部带领，拿着枪开始一边训练一边生产，随时配合正规部队展开与苏修的战斗。

     当时的社会情景有诗歌《全国一条心》(新韵)曰：

     备战毛公号召发，全国上阵箭弓搭。

     边疆寸土何相让，社稷山河保国家。

     男女中青燃火旺，民间部队斗容哗。

     蜂拥蚁阵争前列，壮志豪情到处嘉。

一

     1969年4月15日，我们包头市二机厂子弟二中的80余名学生，率先投入到了兵团3师23团1连。连队里已经来了工程兵某部的10余名老兵，来了集宁市的10余名知青，在38军派来的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副指导员、军医的带领下，开始了艰苦奋战的兵团生活。连队驻扎的营地，在伊克昭盟杭锦旗巴拉亥公社的沙海村，村北是连绵起伏的沙丘，东西长有七、八里，南北也有二、三里宽。阳光普照的时候，沙丘闪烁着金光；风沙扬起的时候，它们又像吸铁石一般，把风中的沙子都吸落在了沙梁上。

初到了连队里，战士们都不甘落后，争先恐后的去做集体生活的事务。继峰担起水桶，到百米以外的井台上挑水，他看到井台上无人，井里有个女战士武建平在挣扎，顾不上想很多，连忙用扁担够了够，却够不到她，又拉下高架上的提水杆，把她奋力拉了上来，让她立即回去换衣服，避免忎冒生病。然后，他又打滿了水，回到了排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救人的事，做了一个无名的英雄。

人多气势高干劲大又热闹，连里又来了保定市和北京市的知青，后来还来了天津市和上海市的知青。开始发服装了，青年们一个个穿上崭新的绿军装，高兴的跳起来，有的人跑到八里外的公社照像馆，照了张威武的军人像，邮给家里的人看看，他们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班排里不论是哪个城市的，都像兄弟姐妹一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和一堆小免嵬一样在撒欢。继峰和佐隆、长明、润林、书堂等几个人，休息的时候去沙丘边聊天，聊起家里来了信，想念起父母和家人，都哭了起来，连里让人叫了几次，才把他们叫回了班排里。

三个月以后，连队搬迁到了昌汗白的黄河桥头，三圣公大闸北面是磴口县城。黄河水在三圣公大闸下奔腾咆哮，包兰铁路线上的铁龙在钢铁大桥上飞驰狂奔，南干渠的水在渠道里，向沿河地区的农田中流淌，几棵沙枣树顽强的生命，充滿了生机勃勃的碧绿，几排干打垒的土房又矮又破，指战员们在风沙盐碱的天气里，开始了屯垦戍边的战斗。那年秋天，连队收割原干校的豆子，帮助黄河管理局林业站打麦子，指战员们干得热火朝天，个个都是汗流夹背，睑上身上都是灰土，像是泥猴子一样，没有人偷懒，就像上了战场一样的拼搏奋战着。

秋收后到了冬灌的时侯，一班张继峰和三班李锁文，去地里放水改畦。漆黑的夜里，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群星闪烁，不远处是连片的沙丘野岭，听说还常有野狼出没。继峰和锁文拿着手电和铁锹，照着渠道和田垅，一块块的挖开放水，等水灌满了地块后，再一块块堵住开口。两人商定若是有狼出现，就用手电划圈，呼唤战友共同作战。他们经过一夜的奋战，五百多亩土地全部灌滿了水，整个地里汪洋一片，白哗哗的发着亮光。当旭日冉冉升起的时候，两个人唱着歌儿回营了，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冬日里军训开始了。在老兵的教练下，战士们练队列走的正规整齐；练匍扑前进合乎要求；练刺杀搏斗又快又狠、练投弹又远又准。保定兵白杏民个头不高，臂力却很大，投弹时投出了60多米，取得了全连第一名。可是，继峰使足了吃奶的劲，也仅仅投出了38米，真是相差太远了。连队在军事训练的同时，还展开了政治教育，号召读马列的书，进行忆苦思甜，提高了全连的素质。连队进行了年终总结，评比出了五好战士，气势高涨和作风紧张，做好了与苏修的战斗准备。

二

     1970年4月5日，连队抽出15名指战员，到鄂托克旗去参加军管支农工作。当时社会上的形势，正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地方上的秩序比较混乱，就从部队和兵团抽了部分人员，对各旗(县)实施军管，支援农业和牧业生产。23团去的地方，是伊克昭盟的鄂托克旗，在陝西、内蒙、宁夏的三边交壤地。一连分成了一个片三个军宣队，片长是副指导员张景玉，战士们分到了吉腊、三段地和二道川公社。

      吉腊公社是个牧区，蒙族人员占了多数；三段地是个农业区，以汉人比较多，又是陕甘宁边区，有着20世纪40年代时中共旧时的工委遗址；二道川是个农牧结合的地方，在陕西的靖边县、内蒙的鄂托克旗和宁夏的盐池县交壤地，环境处在三道大沙梁中间的两道川里，蒙汉人员都有，又放牧又种田，也比较复杂混乱。副排长谢永合，张继峰、张星、黄智民、张树青五人负责二道川大队，每个人与一名公社干部，管理着一个大队，抓革命、促生产，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任务。

继峰负责的是麻黄套大队。麻黄套大队东西长50里，南北宽七里左右，两侧是高五、六米、宽各二、三里的沙梁，中间是宽二、三里的荒草盐碱滩。全大队六个小队，共计400余人，每个小队60至70余人，户与户之间相距1至3里不等。各小队用土围起来，种百亩土地糜子，其它的都是草滩沙滩牧区，各小队有羊群1000至2000余只。一队混乱，二队稳定，三队派性严重，四队住的分散，五队妇女较多，六队干部不团结，继峰努力做好工作，争取成为优秀的大队。

      麻黄套大队贫穷落后。大队干部没有贪污现象，主要问题是懒散不思进取，“不骑马不骑牛，骑着毛驴走中游”。继峰用了两三个月时间，走遍了全大队各小队的人家，基本了解了存在的主要问题，开始用办学习班提高干部社员的觉悟，稳定了形势秩序，完成了清理阶级队伍、查对帐目、整党建党、建立领导班子和完成农业牧业生产的任务。全大队开始像发动机一样，只要加滿了油，就会转动起来，发挥出积极的作用。

继峰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对症下药制订出不同的工作方法，分别落实到大队和各个小队。他对一队强调整治混乱现象，二队树为先进团结的典型，三队解决派性问题成立了青年突击队，四队以老带新成立了夕阳红队，五队成立了铁姑娘队丰富文化生活和促进生产任务，六队办干部学习班解决不团结的问题。各队情况不一样，因为能够结合实际，都收到了不同的效果。但是，也有实际问题，三队突击队形不成，夕阳红队如老牛拉车，铁姑娘队却红红火火。麻黄套铁姑娘队成为了先进的典型，出席了旗和盟的先进大会，在各旗作了巡迴报告。

      在军管支农支牧中，也会发生各种的事件。在麻黄套一队里，发生了胡家汉子杀死妻子打死了爷爷自己也上吊自缢了的事件，继峰从杀人现场救出了周岁的孩子。在大池大队帮助工作时，发生了一汉子喝毒药事件，继峰背起他到医院清洗了肠胃，救回了那汉子的生命。1971年9月初，军管支农支牧工作圆滿结束了，指战员们撤回了连队。一年零五个月的军管支农支牧工作，煅炼了战士们的意志，建立起了良好的军民关系，为党和国家尽到了一份责任，为社会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三

     1971年的10月里，二排的指战员们，在南干渠南部大渠里，为浇百姓的农田放水。突然，有人高喊：“决提了，渠水都顺着高坡流走了！”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战士“噗嗵”“噗嗵”的跳进决口处，用身体挡住了流水，另外的战士挥起铁锹，快速的铲土垒筑渠堤。同时有人迅速告诉在干渠机房的人员，关停了抽水的机泵。事后又及时修补好了堤身。保定的战友和天津的兵，都表现出了大无畏的精神，显示了兵团战士“一下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

     烈火炼真金，过硬考验出。兵团战士在风雨中经受着各种考验，一个个都逐渐煅练成长为坚强的革命战士，为人生以后的道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971年12月份的一天深夜，在南干渠南侧的砖瓦厂发生了大火。住在旁边的一排指战员，在排长牛全雄、副排长谢永合的带领下，率先冲进了火场，二班战士在班长罗占秋和副班长张继峰的带领下，冲进财务室里，在浓烟滚滾中，抢救出了财务的帐目。二排三排四排的指战员们，跨过冰渣的南干渠，冲进了砖厂各个车间，扑灭了熊能的大火，奏响了扑救烈火的凱歌，受到当地群众的赞扬传颂。

1972年的冬天，北风呼啸着像狼一样吼叫，天寒地冻中伸不出手，南干渠里已经结了冰，数百里的河道成了冰河。一连的战士们接受了新的任务，他们要把一根根3米多长、直径一尺左右的木料，从一连推送到四连驻地的干渠处，全长20多公里，来回要用一天的时间。不论是男战士还是女战士，只要命令一下就会奋勇向前，各排在早饭以后，每人带着两个玉米面窝窝头出发了。大家在冰面上推着架子车，车上放着木料，你追我赶，生龙活虎，展开了前进的竟赛。相互之间在行驶到十里以后，渐渐地拉开了距离，耐力强的走在了前面，体质弱的落在了后头。

     快到了中午的一点钟时，大家终于到了四连的接送点。战士们坐在河堤上，啃起了冰圪塔般的干粮，没有水喝，一口口干咽着，就像红军在长征路上、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啃着又凉又硬的窝头。大家吃罢了干粮之后，又马不停蹄般开始了返程。虽然又冷又渴又饿，但是，战士们想起红军和志愿军，又觉得好多了，有了知足的感觉。太阳下山了，在晚上6点多钟时，终于赶到了连队。就这样几百根的木料，经过三天的时间，全部送到了目的地，胜利的完成了冰河送木的任务。

1973年3月，继峰被调去连队小学校任教，开始了传授小学生的任务。兵团连队小学校，在营房的第一栋房子里，原来的住室里，南北都有两通炕，师生们自已动手，拆除了土炕，用木板当桌橙，在艰苦的条件下讲课学习。继峰和永明战友，教授三、四年级，二人不断进行家访，要求家长们配合，把二、三十个学生的学习，成绩都抓了上去，学生的质量明显有了提高，学生们、家长们、老师们，都非常的滿意和高兴。

      在一连的驻地处，有地方上的养水站、广播站、商业站、林业站、砖瓦厂、道班等较小的单位，继峰和永明想利用有利的条件，建设一座有教室、办公室、住宿的小学，亲自跑到杭锦旗教育局，提出了他们的建议。杭锦旗教育局同意了他们的请求，拨给他们十余方木料和五万块钱，派来了四名老师，第二年就建起了一所崭新的小学校。师生们高兴地搬进了新校园，又靠双手去砖厂搬砖铺好了地面，在自己建的教室里上学，心里像喝了蜜一样，别提有多么的甜了。

结   束   语

     1975年，国际形势开始缓和，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准备撤消了，知识青年们可以回到城市了，剩下的人员交给地方上的农场。一连与二连进行了合并，一连的人员要搬到二连的住地去，小学校的兵团老师也要回连了。继峰的家在三线兵工厂，他趁机办理了调离的手续，回到了河南省济源市531工程一分部，离开了战斗了六年的兵团。他已经从一个幼稚的少年，变成了一位坚强的革命战士。

     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于1978年撤消，知识青年们大部分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少数人员留在了地方的农场。在2019年8月纪念兵团成立50周年的活动中，23团1连的战友们，在包头市聚会，重回了兵团的旧地，纷纷议论起那些火热青春的岁月。战友们都说：“兵团是个大熔炉，把我们百炼成钢，为后来的奋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是啊，当年的兵团生活，知青们从学校里刚刚走向社会，从十六、七岁开始煅练，坚定了无产阶级世界观，在此后人生的道路上，因为有了当年的基础，才有了百折不挠的进步。有的成为了大学的领导，有的成了厅局级干部，有的成为了企业家，大部分都有了良好的表现。兵团的战士们，是共和国坚定的保卫者和建设者，是民族社会中的脊梁，是吃苦耐劳的一代人，为党和国家做出了无私的奉献。

      当年的兵团战士知青们，每当想起那青春似火的岁月，都会情不自尽的唱起一首《兵团岁月歌》(新韵)曰：

        兵团战斗六时年，雨雪风沙迎斗坚。

        打麦收秋龙叱咤，支农军管虎啸欢。

        救火舂渠何畏死，推冰办校克重难。

        人生意志经磨炼，世道出征更向前。

           (写于2024年4月)

张继峰，河南温县古温大街人，1952年5月生，退休前曾任文化局书记。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南诗词学会会员，焦作诗词曲联学会副会长，温县诗词学会创会会长，温县诗歌园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