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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自我的人

田彬

文华的家庭由她父亲统治。从她记事起，吃什么，穿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严格遵守父亲的意志。她从沒机会按照自己的意见和标准來表达和行事。父亲也从未问过自己是否喜欢，是否同意。

母亲因受不了父亲的专制，离异而去。哥哥也忍受不了父亲的独裁，出走家门。唯有文华成了父亲的提线木偶。从小养成了毫无主见，唯命是从的懦弱性格。

读书后，面对老师，她更是一个忠诚的乖乖女。语文老师强调语文，数学老师强调数学，哪个老师的话，她都尊重听从，所以，每个老师都喜欢她的顺从。

在大学同学的眼睛里，由于她性格软弱，是许多男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所以，情书像雪片不断向她飞去。美丽的慌言，诱人的骗语，把她搞得脑胀头昏，无所适从。本来就没有自我的她，对谁都相信，对谁都依从，对谁都温存。

一时间，情种们都理直气壮地自称她是自己的情人，醋战常常发生，先是互相抵毁，后来就打起了群架。因群欧伤人，公安抓走了三名男生，学校认为文华也有责任，开除了她的学籍。

她身败名裂，回了家乡。准备到外地打工。可是，父亲坚决反对，硬让她嫁给了本市一个公司的经理。这个经理比她大十二岁，但父亲说他有钱。文华又迷失了自我，听从了父亲。

这个男人没有文化，脾气暴戾。为了显示他娶了年轻貌美的妻子，每天逼她作陪酒席。酒席上，常把她灌醉，让众人调戏。她拒绝参加，一看丈夫脸色，也不敢反对。后来，丈夫花心，又找了一个更年轻的美女，喜新厌旧，常常对她拳打脚踢。……

天有报应，她的男人，因酒后驾车，车毁人亡了。她结束了三年的婚姻悲剧，如释重负。可是，父亲又要给她寻找人家，她再不愿意让人奴役，逃离了家乡，来到了广州。

现在，她独自坐在广州公园的湖边，冲着广阔的湖光山色大声狂喊：“我自由了，我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了。＂

这几天，她不断剖析自己：自己既有聪明的天资，又有善良的品格，还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为什么会落了如此不堪的境地？＂

她赫然发现，三十年来，自己一直活在别人们意志之中，一直在别人的阴影里生存，没有自由，迷失了自我，自己的脑袋装着别人的意图，所以，今天才任人摆布。

现在，她明白了，自由了。男人死了，父亲再不能统治自己。她浑身轻松，血管里有一股新鲜血液流。

可是，半个月后，她又出现在了一家按摩店里。漂亮的五彩华灯下，她穿着能看见肌肤的透明纱衣，正在给一个肥大的壮汉胸揉。壮汉毛茸茸的大手乱摸着她的胸乳，她不敢声张，更不敢反抗。这里的顾客是真上帝，万一得罪，老板会把你锁进黑牢，还要戴上刑具。

此时，一个监工的女人走过来，她大声喝斥：＂好好干！再跑，我让你下地狱！”

文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很可意。把那个毛茸茸的壮汉吓了一跳！

她在耻笑自己。

那天，一个老人和她搭讪，说一家公司招聘服务员，每月工资三万元。她问那老人：“大爷，能有这么高的工资吗？”

老人说：“这是估低说，弄好了可以挣到五万元。＂

文华问：“主要是干什么工作？＂

“那里都是大款和大官，给他们端茶倒水，陪他们聊天。＂

文华动了心，但有点犹豫。此时那老人说：“姑娘，我这么大年令，不会骗你？我己打了电话，单位马上来接你。”

文华心里想，这回不能轻易听别人的话，一定要自己拿主意。正琢磨，那老人又走近她：“你先去看看，不如意再回来不迟＂

文华又做了木偶。她坐进了一轮黑古隆冬的货车，被拉到一个四面高墙的大院。立即有三个妖女人把她引进一间黑屋，咔嚓一声，把她锁了进去。

她在黑屋里拼命哭喊，可无人答理。她恨死了那个老头，也恨死了自己。更恨那个无情的父亲，是他把自己揉成了一个没有灵魂，没有主见，没有性格，没有应付社会能力的废物。

2022.5.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