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奶奶

       电视剧《还珠格格》中的容嬷嬷，想必大家印象深刻，她的容颜、做事风格……活脱脱的就是我已故奶奶的再现。奶奶给我的童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当年父亲娶了母亲就带着随军了。在我不到三岁时，年迈的老太身体不好需要照顾，爸爸跟母亲商量，让她回老家照顾老太。虽然母亲心里不情愿，但识大体的她还是爽快的同意了。

       那时，我家是在一个四合院住。母亲、老太带着我住在最前面，俗称为过道；奶奶与小姑住在正房；三叔与小叔住东房；二叔一家住西房，他家有一个弟弟比我小几个月，名叫小老虎。一家人有着两个灶台，奶奶经常带着他家的孩子在一起吃饭，母亲、老太和我另起炉灶。

       母亲回乡以后与其他农村妇女一样，要到村里苦工分（干农活），放工后到家里还要伺候年迈多病的老太，再照顾年幼无知的我。母亲每次去村里干活之前，都会用绳子系在我腰上，然后再拴在门前的一棵小树上。如果我跑到东边排水沟附近就会被绳子的长度限制，跑到西边会被绳子绊倒。就这样，每当母亲扛起锄头我都会大声地哭喊着。现在想想不是母亲心狠，而是她那无奈的爱。而我二叔家的那个弟弟跟我的待遇就不一样了，每天都窝在奶奶怀抱中被呵护着。

       记得有一次，爸爸从部队里带回一个红色的塑料小碗，我把它飘在水缸里，我与小老虎围着水缸转圈、跑着、笑着……这也是我记忆中笑最开心的一次。这时，奶奶走了过来，从水缸里拿走我的小红碗，还给了我一个耳光，疼得我哇哇大哭。大概也是从那时开始吧，我就变得很孤僻，做事也特别的小心谨慎。每次看到奶奶，我便会讨好地叫她声：“奶奶……！”可她却面目狰狞对我凶道：“你个小野种，我不是你奶奶！…滚回你老家去！”当时我不知道小野种是什么意思，但觉得肯定不是好话。只能低头溜过去。有一次奶奶经过过道时，她一边走，一边放着屁，而且她的屁跟着她的步伐很有节奏感。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奶奶回头看着我，吓得我立刻捂住了嘴巴，以为又要遭罪了，可意想不到的是，奶奶却冲着我笑个不停，她那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宛如一轮新月，显得特别慈祥。

       一九七八年冬天，90岁高龄老太虽然经过母亲精心的照顾没经受多大痛苦，但终究还是很安详的去世了。丧事办完，母亲对父亲哭诉道：“老太已经走了，家里已无牵挂了，我不想整天生活在宫廷剧里，我这个女主角防不胜防就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后来父母决定，我们一家三口搬离了这个生活近两年的家。

       后来，逐渐懂事的我，从父母交谈中知道家中的一切。原来爷爷有两个老婆，大老婆为人善良，待人和蔼可亲，但没有生育能力，就抱养了父亲。爷爷的观念是：地要亲耕；儿要亲生。所以他就娶了我记忆中的奶奶。奶奶嫁过来第二年二叔就出生了。大奶奶经常受气而吃不下饭，父亲五岁时大奶奶就撒手人寰了。那时父亲只能由老太抚养长大。

       奶奶生病是我读三年级的事，家里只有父亲带她去到外地三甲医院看病，回家后母亲也不去照顾奶奶，为此，父亲还和母亲发生了争吵，我也跟着母亲帮腔，只有妹妹傻傻的看热闹一样。每次总能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虽然她没有生我、养我，但她最起码没有害我，在我当兵政审时还是积极的，如果没有她，也许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我还是要感激她”。说完又对我们说：“做人要豁达，要懂得感恩。永远记住别人曾经对你的好”。后来母亲慢慢的也妥协了，还跟着一起去照顾。父母经常让我也去看看，说奶奶想我了。我可能因为奶奶在我幼年时期留下的恐惧心理，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父亲很严肃的对我讲：“明天周日，跟我一起去看看你奶奶，她要不行了，看她也许是最后一眼。”我随着父母怯生生地来到奶奶的床前，只见她银发零乱，面色蜡黄，瘦削的脸颊上颧骨凸出，眉头紧皱，一双凹陷无神的眼呆滞着。往日盛气凌人的奶奶不见了，看着此情此景，我顿觉心酸。母亲告诉奶奶：“老奶，荣一起跟着我们过来看你了”。奶奶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道光，挣扎着把身体往上挪动了一下，笑着对我说：“荣，奶奶真的高兴能看到你”。这时母亲推了我一下，我走到了奶奶床边。她继续吃力的说：“在我生病这段时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忏悔，后悔当初不该那么挤兑你们家，真是对不起。刚开始生病的时候，吃不下饭，全身皮肤泛黄，家里其他人都以为我是肝病，嫌弃我，只有你爸爸带我去外地大医院看病，还带我看景点，吃从来没见过的美食，直到前几天你爸才告诉我的病情——胰头癌。”说着奶奶哽咽了，哭的真叫一个伤心，她伸出犹如枯树枝的双手来拉我：“荣，能叫我一声奶奶吗？我已经收到惩罚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情不自禁地叫道：“奶奶！……”。

       周一回到教室里，我一改从前，与同学们一起学习，玩耍戏闹。慢慢的，我变了，变得活泼开朗了。

作者简介:

       李兴荣，笔名李欣芸，江苏省连云港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江苏省连云港市灌南县中医院司法鉴定所。曾在市级多家刊物发表过散文《十七岁那年》，散文诗《怀念不如相见》,《深秋的雨巷》,《分享快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