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事杂谈之  爬灰 

        嵇友国

       爬灰，什么意思，中国人都知道。

       爬灰，虽然上不得正规台面，但却是文人雅士，达官贵人，黎民百姓在私底下戏谑的永恒话题，历久不衰。

       我表弟王永茂先生，上次打电话向我报告，说他养了个儿子，现在还不满周岁。我向他祝贺也向他叮嘱：弟今已六十岁矣，距爬灰还有三十年之遥，任重道远，望善至珍摄。先生哈哈大笑，感谢提醒。

        在酒桌上，上了岁数的人被人嘲以爬灰，小酒比什么菜都好下。

        偶尔遇到个实不楞子，会正颜相告：儿媳与女儿有什么区别啊？弄的一桌人接不了话茬子。

        这种差异的出现，还是缘于对爬灰的玩笑出现不同的理解。

        我在汤沟法庭时，一位扁担长一字认不识的老头一句话，让我长了见识。他说：不想爬灰的男人不是人，真想爬灰的男人更不是人。

      真是民间有高人。这老先生前半句不想爬灰的男人不是人，这爬灰是社会学意义上的爬灰，是指这家带上儿媳了，老公公该享福了，家里香火传承有望了。以前农村，把老的忙走了，把子女都忙婚嫁了，就叫成功了，死的时候，人们就说这人功德圆满了。从意层意义上讲，哪个男人不想？

        这位老先生后半句真想爬灰的男人更不是人，这爬灰已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爬灰了，是指公媳上床了。这种乱伦是最为人不齿的。

       记得有一次，我们几鬼在一起闹闲酒，很巧各人都有儿子。有几人都带上儿媳了，有两人儿子还没结婚。谈谈就上了爬灰的话题。L 的儿子没结婚，S 就撺掇 L 向儿子已结婚的 D 敬爬灰的拜师酒。L 因为酒高了，不想再喝，就推托说他到时侯爬灰也不需师傅。S 反问：你不要师傅那你家祖传爬灰？L勃然大怒，弄的各人很不愉快。

        如果一个男人听到爬灰就想到或认为是后一层意义，这种心理只能叫人呵，呵，呵。为什么我们自己喜欢以爬灰戏谑，却容不得父辈被爬灰嘲扬？

        一般来说，这种玩笑当不得儿子、儿媳及儿媳的娘家人开，还有就是被涮的人必须是生了儿子的人。前者是注意事项，后者则属禁忌范畴了。

        但也有不在乎的达人。九几年在孟兴庄时，乡监委书记刘永才曾讲述过一个有名有姓有地址的故事，堪称佳话。说这老先生做了多年大队书记，卸任后由儿媳继任。该老先生在圈子里一直以爬灰协会会长自诩，人也都戏称灰长。一次其他几位大队书记在他家闹酒，老书记坐家山，儿媳在锅上锅下忙。几旬下来，自然就扯到爬灰话题上。好事者说，老书记你每回都在外瞎吹你是灰长，今天敢不敢在家也承认一回？各人起哄，气氛陡然高涨。这儿媳在锅屋堂屋走来走去的端菜倒水，焉能听不见？老书记两手摆的和蒲扇一样，请大家不要造次。哪知这儿媳从从容容的来到桌跟，与大家叫起了板：我家老爹今个承认了，你们喝多少酒？各人看老书记尴尬的就差朝桌肚拱，越发起劲。纷纷表态每人一大蓝边碗。儿媳把各人满了一大碗，说我家老爹不敢当你们面承认爬灰，我一人把这几大碗酒喝掉；如果当你们面承认了，各人不许装孬。火烧到这程度，哪里还熄得下去？这时的老书记双手捂着脸笑，不敢看儿媳一眼。各人正不知道这戏怎么奔下唱，儿媳开腔了：老爹啊，你家三房儿媳妇，你承认，谁知道爬哪个的啊？儿媳这般开导，老书记眼泪都笑出来了。有这样的坡还下不了驴？

        八十年代开始的计划生育政策，把只生一胎作为国策。对错不论，是政策国人应该遵守，所谓恶法亦是法。但瞎忽悠宣传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估计鬼也不信。如果硬要说生男生女都一样，那也是没办法，聊以自慰。战场上扛枪的，抓夫子的，是男的女的？和平的年代忘记了战争，安定的年月忘记了离乱。看看战争中的越南吧。

        扯远了，八十年代后因为政策使然，只生一女孩的男人在心里也没什么大的坎，因为在概率上总有一半的。但在此前就还一样了，女人如果没生男孩，几乎成了男人休妻的理由。圣人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真是委屈了女人。

       人丁兴旺的丁就专指男人。一个家庭，一个家族，一个民族，一个社会如果人丁不旺，那一定前景暗然。还是头十年前，我的一位邻居，七十多了，一次在拾掇菜园，被他人嘲以爬灰老头。他住下锄头，一脸沉痛：像我这类甩子世上能有几个？盖痛惜无男孩也。

        以爬灰相戏谑，要弄清楚对方是否有儿子。这是禁忌，不要把话说患疤上去。至于谁谁谁家道不幸，真受过其害，那也万中无一，不在禁忌范围。

       幸国家鼓励生育，愿家家人丁兴旺。以后再以爬灰开玩笑的时侯没有禁忌。

作者简介:

嵇友国，男，1958年生于江苏灌南。1981年毕业于淮阴师范学院化学系，从教8

年，1988年调入灌南县法院工作，从事民商事审判30年，一级员额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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